风信子案件（九）
“Ah,该死～”Sherlock的尾音有些发颤，病房里黑着灯，与窗外的世界是同个颜色。他勉强摸到了手机，看了时间——3:06。“看来今天还有7/8的时间值得挥霍”。
他保持着右侧躺的姿势，面向着窗口，使得他的眼睛里藏进了几星灯光，眼睫毛在紧闭的双眼上颤抖着。他感觉到自己胸口和脊背像是被抽打过一般火辣辣的疼，他将头歪向一边，把一半脸埋进枕头里，紧握被单的左手，青筋条条绽起，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显出片片阴影，他下意识将身子蜷缩，似乎在为自己建立最后一层防卫。痛感缠绵不断，犹如一只猛兽在紧锁他的身体，将它一点点蚕食。
只待他抵抗的筋疲力尽，便浅浅的睡去……
John握住侦探突然抽动的手就要给他输液扎针。“手别乱动Sherlock，如果你不想被多扎几针的话。”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John将针头固定好后回答道：“这应该是我问你这是什么情况？我听Molly说你状态有些糟糕，所以给你换另一种药——”他将液滴调到适当的速度，“——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床头有紧急呼叫按钮。”
“Oh，多谢提醒。”
“……”
“Molly难道没有告诉你二案中的DNA是谁的吗？虽然这件事情原本是我的工作。①”
“当然她有说，”John坐到椅子上跟Sherlock慢慢谈，“那个DNA就是Polly Baird，但她的死亡证明两个月前就被开出来了……你怎么看？”
“Oh，反正我是不相信鬼魂作案，这个毫无科学依据的东西吓坏太多无知的可怜虫了……等一下，你觉得跟病人谈这么智障的问题真的好吗，我想我死去的细胞群更难回复了——”
“——闭嘴了，小提琴带来了。”John从床底下拿出装好的小提琴。
“好极了John，你将只需要坐在这个陈年破旧的木凳上就能听到如此悠扬悦耳的琴声～”
“……OK，看来你作为病人更乐意拉小提琴。”John看着Sherlock将小提琴取出来。“但Sherlock你认为扎着针的手适合弹奏乐曲吗？”
“是怕我手抬太高以至于血液反流吗，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它只是不会再滴而已②”
“Sherlock我不管你又要作什么妖，我现在去接Rosie，半小时后我回来要是没看到你乖乖躺在这里，我会毫不留情给你一针，让你睡一天。”John拉开房门，“待会Mrs Hudson会给你送早餐。”
“无聊！”
在John离开医院后，一前一后进入负一层停尸房的是安德森和Lestrade，他们是为了Polly死亡证明的事，一来验证这东西是否属实，二来安德森也说尸体还在，看看也许还有哪里遗漏的地方。
Lestrade：“Polly Baird是坠楼身亡？”
“对，当时检查是十几处骨折，头骨裂了，身体还有严重内出血——”安德森浏览着冰柜上的编码，找到最角落处的位置，拉开冰柜，冒出淡淡的白雾，“——入殓师可是有点难做。”
冰柜里的大包裹被拉开，露出年轻女子的容貌，长长的卷发已经被打理好并盘起来了。因长期处于低温状态的原因，她的睫毛和头发上都凝结了点点冰晶。看她的面色明显偏灰色，毕竟也是过身③了几个月。
安德森：“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就跳楼自杀。但她家里人也不怎么管下葬的事，再过几天尸体存放时间就到期了④……”
Lestrade戴好手套，自顾自检查尸体：细看尸体面部没什么问题，就是发丛中有一条骇人的伤口，被针线缝好后像趴在头皮的一条蜈蚣。当他直起身，俯视着尸体的面部时，想起一案二案的死者，也许是受他们影响，Lestrade便怀着侥幸的心理，打开她的嘴巴。
“风信子？！”探长的意外收获。
安德森却已经在停尸房门给来认领尸体的人带路了，Lestrade隐约可以听到他们远远的谈话：
“……是Polly Baird的堂姐Winnie吗……”
“不好意思……放在这里那么久……”
探长轻轻合上尸体的嘴巴：Winnie？！＊
John坐在出租车里，突然想起初见新邻居Cathy的画面，有个熟悉的东西：头绳？不是。照片？不是。笔记本？也不是。见过好多次的一个东西，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蓝色的？蓝色的风信子？！⑤
当他回到家，先是去三楼敲Cathy家的门，但只有她眼睛不太好的奶奶开门，并且还热烈邀请John进她家坐坐，尝尝Mrs Hudson给她做的蛋挞，John婉言拒绝后，带上Rosie回医院了。
医院里， John坐电梯上去后，一行人从一边楼梯道上来。
Winnie：“一会儿殡仪馆的人就会把她送去火化……过去那么久了，我们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也谢谢探长，当初我们还坚决认为是谋杀。”＊
Lestrade：“你也不要想太多，人的生老病死，总是要面对的。”
…………
探长对前几天Sherlock在医院跟他说的下药的事，他半信半疑，会是Winnie做的？
“Oh，John，Sherlock不见了，我去个厕所回来后他就不见了。”Mrs Hudson在病房前不安地走来走去。
“什么？”John推开房门，确实空无一人，床上还放着病号服和小提琴。摸着床被，还有些温热。“他没离开多久。我们必须快点找到他，呃这个蠢货，如果我算得没错，毒瘾会在今天发作。也许他又去毒窝了？”⑥
John把Rosie托付给Mrs Hudson，说道：“你先把我看一下她，我一会回来……”
在他下到一楼，下意识看了忽然闪过去的黑影，正是那个失踪的家伙。
“Sherlock你要去哪？！”John转过身去追他。
话音刚落，侦探进的电梯已经关上门了，看显示器，是回到了刚才的楼层了，难道他回心转意了？不不不，他耳朵上也有个闪光的微型耳机，就跟Richard的一样。
等John迟一步搭另一个电梯上去时，病房门口只留下Mrs Hudson一个人。
“Sherlock和Rosie呢？”
“刚才Sherlock跑过来把她带走了……”老太太不明所以的待在原地。
“他是要干什么！”
此时Sherlock已经到医院的天台，高处风大，呼呼地灌进他的耳朵里。见到那个女生后，侦探便将耳机摘下来，说道：“看来主谋就是你了，Winnie，或者Polly Baird。”
女生拉了拉鹅黄色外套，苦恼地转着眼珠子，似问非问的语气：“对了一半，但我还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判断我就是Polly的？”
“我是猜的，看来我挺幸运，猜中了。”Sherlock一手抱着被裹紧的Rosie，“你跟真的Winnie也就是那个被送去殡仪馆的可怜虫互换身份也太明显了吧，你是把复杂的东西都放在把你杀人的事搞大吗？而这个Winnie才是你杀的第一个人，在让我猜猜，你应该是个黑客高手，不然怎么把资源线路都弄死，欲盖弥彰～但大英政府工作的家伙也不都是饭桶，Cathy是你妹妹，给Lestrade和Richard对象下药的也是你。”
“你觉得这些事是你自己发掘的，还是我想让你知道的呢，Mr Holmes？”Polly慢慢走进，步步紧逼Sherlock。“你把小Rosie带来是想破坏呢？”
Sherlock被逼到天台边缘，胃里突然一阵翻腾让他误以为是恐高，但身体却在不自觉地发抖，他明显感觉到心跳加速以及昏昏沉沉几乎要晕倒。
“怎么了大侦探，毒瘾发作了？”
这时候John终于找上了天台，跟着来的还有一群不知道谁叫来的警察，不过只有John踏上了天台，看着Sherlock抱着自己的女儿，John不禁也有些慌张，向侦探喊道：“Sherlock你要干什么？警察已经来了，没事了，快过来。”
Sherlock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用一只手抓住Rosie衣领前的衣物，放在天台边缘外，只要一松手，小家伙就会从二十几层楼高的地方摔下去。这让John叫得更凶了，“不！Sherlock不要这样做……”
Polly只是有些疑惑，“无所谓Mr Holmes，她早晚都是这样的结局的，动手的人是你或者我，都没什么所谓，但你真是下得了手？当着她父亲的面？”
“Sherlock我他妈没跟你开玩笑！”
Sherlock注视了John片刻，还是斩钉截铁地说：“当然。”
在他松手那一刻，John的世界再一次崩塌了，他的女儿死在他最好的兄弟手里，就在他面前。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冷得John打了个颤栗，然后直直地冲过去，就差点跑到天台边缘时，被Sherlock一把拦了回来。其他警察一蜂窝钻出来控制两个“犯人”。
John彻底红了眼，对着侦探的脸给了他一拳，接着攥住他的衣领，几乎神经质地问他：“Sherlock你为什么这么做？有人逼你吗？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吗？你解释啊！”Sherlock只是咬着牙，浑身颤抖着，努力压制着戒断反应。⑦
见Sherlock一声不吭，John又给了他几拳，“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Rosamund Mary Watson！”⑧
John把他丢下，任由警察处置。他趴到天台防护栏处向下望，只能看到小家伙静静地躺在血泊里，听不到哭喊……他就跪在那里，隐约看到楼下跑出了几个护士把Rosie抱起来，送进大楼里……他看不清了，几滴眼泪从他眼眶掉出来，融进了地面。
①：第四章中，后段，是侦探在查DNA，但后来（莫名其妙）两人去了酒吧
②：此处涉及压强问题。输液瓶位置过低或病人肢体抬举过高都会造成压力过低而液体不滴
③：“过身”为粤语，意为“过世”
④：法律规定，尸体在停尸间存放不得超过六十日（放那么久是很麻烦的，又要向上级反应，拉吧拉吧一大堆）。正常存放时间为七日，若超过，则另外收费。
⑤：第一章中，John下楼碰倒了Cathy的箱子，里面有一朵风信子。
⑥：此处有错误，因为我忘记了，注射海洛因，第一次发作时间注射后的7～8小时（但是我忘写了啊啊啊圆不回来了），第二次发作时间才是注射后2～3天，这时候是高峰期，7～8天后缓解
⑦：戒断反应就是毒瘾发作
⑧：Rosamund Mary Watson是Rosie的全名（我不太确定，剧里没有具体说）